主题:基层自由比基层民主更重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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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都讲基层民主,可连基层民主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。比如基层社区民主选举,每到一定时期,各个社区都挂着红字幅、红标语,上面写着发扬民主,搞好基层选举,再过几天,社区就宣布,基层民主选举已经结束,经过投票选举,形成了新的社区委员会。选举了什么人不知道,人是不是竞选上的不知道,是谁选举的也不知道,大家知道的是社区的各种选举都是走一个形式——是谁不知道,形式很重要;居民是否参与不重要,谁当选了很重要;选票发不发不重要,居民投没投票不重要,内部人选内部人、内部人投内部人票很重要,票在自己手上,代替别人投票,贿选的麻烦事都省了。
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?往大了说,是因为政治体制没有改革或者说政治体制改革滞后造成的。全国一盘棋,全国从上到下都是政治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、一个链条、一个环节、一个支点,政治体制不改,所有的政治环节一个都不能动。基层是政治体制的基础,整个政治体制没动,基础动了,将会地动山摇。往小了说,本来基层本身是自治化、独立化的单位,不是行政化组织,也没有行政级别,只是部分人员领着国家补贴,可是多年受政治化、行政化的影响,行政化的思维方式、行政化的方法对基层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,整个政治体系没有搞民主,基层也不会搞民主,搞民主也不会受到领导的表扬,搞不好还会受到相关部门的批评。再加上基层观念陈旧,不知道民主是何物,基层的民主流于形式、走过场也就在所难免。
根本的问题在于,基层是自治,自治就不一定是民主,就不一定非得搞民主选举。自由主义思想大师哈耶克到欧洲的一个小镇去,看到当地人轰轰烈烈地正在搞民主选举,哈耶克就说,搞民主是一个国家的事,小镇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搞选举,找几个有公益心、经济条件比较好的、有文化的人管理就可以了。他的这个观点与一个多世纪前的托克维尔的观点基本一致,托克维尔认为,新英格兰的乡镇精神是美国民主制度的基础,这一基础并不是乡镇的民主,而是乡镇的自治和自由。乡镇的最大多数人参与公共事务,经常开会审议乡镇的管理措施,各色各样的官职都不是选举产生的,他们在选民之外而不是选民之内。这些官员只是在他们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代表权力很大的自治体,并以自治体的名义行动。有意思的是,乡镇的人们虽然没有选举官员,但是他们自由地参与公共事务,消除了顺民意识,培养了美国的公民意识,通过参与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乡镇生活与自己密不可分,每天每日都在履行一项义务或行使一次权利。这样的乡镇生活,使社会产生了“一种永往直前而又不致打乱社会秩序的稳步运动”。与此同时,乡镇的自治与自由相一致,管理形式是他们的自由选举,他们就会产生对乡镇的爱恋感、自豪感。个人服从社会,并不是因为他比管理社会的那些人低劣,也不是因为他管理自己的能力不如别人,而是因为与别人联合起来对自己有利而不是有害,在公民相互间的义务方面必须服从,而对自己的方面必须是自由的,因为每一个人都是“本身利益的最好的和唯一的裁判者”,社会无权干涉别人的行动。
当然,中国不是美国,更不是托克维尔时代的美国,何况美国很幸运,没有经历过欧洲所经历的封建专制时代,从这个意义上说,美国一出生就是民主的国家。中国自然有中国的国情,别的不说,两千年的专制文化就使中国在民主的路上步履维艰,国人的自我陶醉或自欺欺人的方法就是换名词,即以为中国只要换上了民主的名词就走上了民主之路,却不知斩断专制文化的情丝才是中国走向民主的第一步。第二步就是把自由搞明白,第三步再请民主也来得及。香港殖民地之后就有了法治而没有民主,但有了法治就有了自由,所以香港才能在世界立足。
中国的基层民主为什么会背离了民主的初衷?道理应该很清楚,那就是民主只是一种手段,这种手段必须为自由服务。民主本身不是目的,自由才是目的,自由制约着民主,使民主在正常的轨道上行进。离开了自由的民主,为了民主而民主,以为民主就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,基层民主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最好形式,民主只会走向民主的乌托邦。基层是自治单位,它并不必须和民主联系起来,却必须与自由相一致。搞好自由,才能搞好自治,或者也可以说,搞好自治,必须搞好自由。没有自由,自治搞不好,民主也搞不好。美国的经验、香港的经验在中国不可照搬,但可以借鉴。
(摘自《领导文萃》)作者:木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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